一個寒流來拜訪的夜晚,在都蘭圍著營火跟兩位年輕人互相取暖、聊天,不知不覺就說到關於”What makes people happy?”這個話題,有這麼多書籍、有大智慧的人都在談快樂,雖然每個人的快樂定義不同,每個人的出身、天資、資源也不同,但快樂卻是每個人人生的主要目標。因此,快樂將是一個永遠被談論的問題,未來也一定仍有更多的書談論快樂。

我一直認為工作是跟快樂分不開的,我不相信當您在做一個沒有意義的工作時,您會有真正的快樂。於是我們轉移話題從找到人生的快樂,變成找到有意義的工作的快樂(先把薪資、地位等實際面拿開)。然後,我又提出三個另類的問題:

1. 可不可能在一個自己喜歡的生活環境中,做任何事都快樂?

2. 可不可能薪資與福利都只是中等,但在一個價值觀跟您一樣的公司工作,您就會做什麼都快樂?

3. 可不可能學會一種在任何地方都找得到工作的專長?

我以我自己做例子:當我在美國德州,拿到藥劑師執照時,我先開始選擇要在美國什麼地方生活(我並沒有先想到在什麼地方藥劑師薪水最高?工作機會較多?成長機會較多…);我找遍所有資料,決定去西雅圖找工作,於是花了兩星期走遍華盛頓州的西海岸,愛上了西雅圖及那種以戶外活動為主的lifestyle,馬上決定考華盛頓州的藥劑師執照,準備舉家遷至華盛頓。當時就只有一個信念:到自己喜歡居住的地方,先找到生活,再找工作!(First make a life ,then make a living.)我知道如果是自己喜歡的地方,做任何事我都會快樂的。

後來因為錄取德州休斯頓M.D. Anderson醫院的實習藥師,而改變了馬上執業賺錢的念頭;因為”趁年輕應接受更多挑戰”的中國士大夫框架仍在我頭上,德州休斯頓M.D.Anderson醫院的藥劑師是全美做化療最頂尖的先驅,我身為中國人當然要去最頂尖的地方。於是當同班同學急著執業做藥劑師賺錢,我則安於做一個實習藥師,學習化療的最新研究及趨勢。也因為這一改變,我就定居在休斯頓,一個我安家立命的地方,體認了一種德州人獨特的文化,但也仍一直不習慣休斯頓的居住環境,在生命中就好像一直缺少了什麼?



最近有機會讀了一本很有意思的書《The Art of Non-Comformity不順從的藝術》,作者是Chris Guillebeau,我一生都是一個”安靜”的叛逆者(quiet rebel),我不敢大張旗鼓地做出驚世駭俗的事,但我內心一直知道,如果有兩條路在我面前:一條是較多人常走的,另一條比較困難、比較未知、比較少人走的,我每次都是選後者;雖然會艱困點,但也因為如此,我經常能自己學到教訓,不是靠別人的善意分享而走了捷徑,失去一個屬於自己的生活成長體驗。

從小我就不喜歡上學,小學二年級就曾經一個人逃學,在台北市坐公車繞圈子,當時不曉得什麼叫出人頭地、用功念書之類的事,父母親往往只要我不找麻煩即可,從未要求我第一名,更無力培養我其他才藝(我至今仍無)。但我內心知道,我不喜歡跟別人比,更不喜歡所有的制約與傳統,我會決定大專聯考選擇丙組(醫農學系),就完全是另一種反抗,因為在1966年的當時,甲組(理工學系)似乎才是有志者唯一的選擇。

在當時,台灣是一個非常閉鎖窮困的時代,我真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?什麼follow your heart?做自己有passion的事…,這種先進開放的觀念,我完全一無所知。我只是知道一件事:我不喜歡台灣的一切,我只有一個夢想—去美國。這是我在初中時就立下的目標,因此我在台北醫學院再怎麼翹課不用功,但我一定成績保持在B的程度,因為我知道在當時要出國,留學是唯一的方法,再怎麼不喜歡讀書,我也得保持可以申請國外入學許可的成績。另外,我也開始從熱門音樂學英文,一聽到新的流行英文歌就馬上到處找歌詞,從歌詞學英文。

我想我要提醒一些年輕人,自認為是”不順從”的一代,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,本來每個人對自己就可以有不同的期許,重要的是在您不順從的過程裡,您仍能維持您的最低標準(例如:維持成績B、英文通過TOFEL的程度),而不影響您的最終目標嗎(出國留學)?千萬不要以”不順從者(Non-conformist)”自居,但連如何制定自己的遊戲規則(Set your own rule),如何過一個自己選擇的生活(Live a life you want)都不知道。這樣的話,您又將如何去改變這個世界(Change the world)呢?

我從來不認為我寫的東西有任何新的觀念,有的僅是我61年來的生活及創業體驗而已。
當您成為一個”不順從者”,您就應該選擇一個行業或一個企業能讓您在一個鼓勵創新、鼓勵問”為什麼不可以?”、歡迎開放及新Idea、永遠不滿足保持現狀、慶祝失敗、厭惡平庸、永遠挑戰一切行規、可以說對不起,不需問可不可以的一個環境工作。

真的要找到快樂的方法很多,但最近的研究報導指出,愛與工作是快樂最重要的兩個元素。我一直提出工作跟快樂是分不開的,因為我看到太多人把工作只是當作維生的必要現實條件,忘記了只要一念之間的改變,把工作變成一個有意義的工作,您的快樂指數馬上會改變。我們應該花更多時間專注在我們的工作上,找出意義(meaning),如果找不到,趕快換工作。生命太短,不值得為維持生存,或依照別人的期許生活而失去了真實的快樂。

夜深了,營火也慢慢暗了下來,我開始挑戰兩位年輕人專注在一個問題上:
“到底有哪些專業可以讓您在任何地方都找到工作,更因此讓您有選擇在任何地方生活工作的自由?”

我舉了一個活生生的例子:那天我在台東一家美髮院剪頭髮,我非常喜歡這位為我服務的美髮設計師,我問他為什麼會來台東?結果聽到一個很感人的故事:他因為父親是老榮民、年紀大了,家中有三個小孩,哥哥姐姐在台北,年紀最小的他在高雄,但因為哥哥姐姐在上班,怕回台東找不到工作,而他是美髮設計師,在任何地方都找得到工作,因此全家人都指望他回台東照顧老父親。剛好他自己也厭倦高雄大城市的生活,就決定回台東照顧父親,唯一的遺憾是他的女友不贊成,不喜歡台東的單調生活。我鼓起勇氣自告奮勇跟他說:可不可能下次他女朋友來台東看他時,讓我認識她,我可以告訴她台東將在未來五年會成為台灣最好居住的地方,台東將會比高雄更多元化、有高品質的文創活動,也將會有適合小孩子成長的教育環境。

回到剛剛的問題:美髮設計師就是一個可以讓您找到自由居住環境的專業之一。
那麼,除了美髮設計師之外,還有什麼專業能讓您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生活工作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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